画出俗世奇人的喧嚣与繁华
《俗世奇人》插图
■提示
《俗世奇人》塑造了诸多百年前天津地区的奇人绝技,书写了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体现着我国民族文化中的精气神儿。近日,《俗世奇人:手绘珍藏本》出版,这是冯骥才30年手稿、画稿首度集体亮相。
意趣盎然的奇人绣像
“码头上的人,全是硬碰硬。手艺人靠的是手,手上就必得有绝活。有绝活的,吃荤,亮堂,站在大街中央;没能耐的,吃素,发蔫,靠边待着。”这是《俗世奇人》里的那篇《刷子李》,冯骥才描述的手艺人形象,三言两语就见人见景了,这是写作的真功夫。
自上世纪90年代至今,冯骥才先后创作了诸多“俗世奇人”系列小说,描摹般地呈现旧时天津卫的地域风貌、风土人情,人物形象活灵活现,生活气息浓郁。冯骥才说:“这些人物是从我脑袋里生出来的,我知道他们脾气禀性,挤眉弄眼是什么样子。”
在跨越30年的创作历程中,冯骥才随写随画,保存了大量“俗世奇人”手稿和绘画草稿。这些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如今一笔一画全部收入《俗世奇人:手绘珍藏本》这本书中。冯骥才又绘制了20余幅彩墨插图,全新塑造了“苏七块”“刷子李”“蓝眼”“酒婆”等形象,全彩绣像,天真烂漫,意趣盎然。
小小说的“绝句”境界
《俗世奇人》是国内外公认的小小说经典,以清末天津市井生活为背景,各篇文字极精短,作品风格接近古典传奇色彩,每篇都讲出一个传奇人物的人生故事,素材大多来自流传于天津卫的奇闻轶事、民间传说。冯骥才以天津方言讲述,讲得生动有趣,描写了天津卫的地域风貌、风土人情、生活时尚,惟妙惟肖,展现出我国民间的精巧技艺与蕴藏其中的智慧。
“燕赵故地,血气刚烈,水咸土碱,风习强悍。各种怪异人物,既在显耀上层,更在市井民间……”他们是天津卫的民间传奇。
人称“苏七块”的正骨医生,几下拿捏就能接上摔断的胳膊,但是看病前必先收七块银洋。看看冯骥才惟妙惟肖的白描:“张四歪歪扭扭走进屋,把七块银元‘哗’地往台子上一码。这下比按铃还快,苏大夫已然站在张四面前,挽起袖子,把张四的胳膊放在台子上,捏几下骨头,跟手左拉右推,下顶上压,张四抽肩缩颈闭眼龇牙,预备重重挨几下,苏大夫却说:‘接上了。’当下便涂上药膏,夹上夹板,还给张四几包活血止疼口服的药面子。张四说他再没钱付药款,苏大夫只说了句:‘这药我送了。’”
《俗世奇人》中的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能耐,他们混迹于市井之中,凭一身好手艺立足扬名,虽然身份普通,却常有令人拍案称奇的“绝活儿”。医术顶天的牙医“华大夫”,只要病患一张嘴,他往里瞅一眼就知道得的是什么牙病,更奇的是,他认牙不认脸;“刷子李”的绝活是刷浆,干活儿时必穿一身黑,干完活儿,身上绝没有一个白点,他还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只要身上有白点,白刷不要钱;“泥人张”只用一块泥巴,就能单手捏出人物百态,泥人比核桃还小,却比真人还真……
2018年,《俗世奇人》荣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组委会的授奖词这样写道:“冯骥才的《俗世奇人》,回到传奇志异的小说传统,回到地方性知识和风俗,于奇人异事中见出意趣情怀,于旧日风物中寄托眷恋和感叹。精金碎玉,以少少许胜多多许,标志出小小说创作的‘绝句’境界。”
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小小说以意境著称,尤其擅长打造哀伤绝美之境。冯骥才的小小说更擅长人物的塑造,他仅用两三千字的白描,就展现出一个栩栩如生、有血有肉的人物,哪怕仅有三言两语,哪怕只得一招半式,却个个入木三分。生活虽然辛苦,冯骥才笔下的人物却淡化了生活的苦,并无伤春悲秋的造作,反而展现出对于生命赤裸裸的热情。
传统文化的生动传承
上世纪80年代,冯骥才是整个新时期文学发展过程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他也是当时的文学活动家之一。上世纪90年代初,冯骥才投入大量时间精力进行文化遗产保护,他倡导并主持了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传统村落保护等文化行动。在此期间,冯骥才并未离开文学,《俗世奇人》正是他这一时期他的代表作品。
《俗世奇人》塑造了诸多百年前天津地区的奇人绝技,书写了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体现着我国民族文化中的精气神儿。
作家能把人物活脱脱写出来就行了,干嘛还要再画出来呢?冯骥才这样回答:“我为自己小说画插图全然出于一种兴趣。有时小说写完,人物还在脑袋里活灵活现,我是画画出身的,便禁不住画了出来。待到给报刊寄稿时,就连文带画一并寄去。编辑见插图是我自己画的,觉得有趣,一起发了出来。”如此率性的自写自画,让作家在创作的享受中也给读者带来了阅读快乐。
冯骥才的画往往寥寥几笔就把人物呈现得活脱脱的,原来在上世纪80年代以文学作品闻名全国之前,冯骥才就专业画画15年,师从名家,专事摹古,绘画功底深厚,在现代文人画方面成就斐然。
冯骥才从人的集体性格去记录一个城市的历史和文化的精神。俗世中不乏奇人,尘世里不乏奇事,但不管是奇人还是奇事,都源于生活,归于生活。俗世生活里有种别样的美,虽平凡却富有鲜艳的生命色彩。
也有画家为《俗世奇人》画过插图,比如日本的纳村公子,冯骥才说,“但别人画的是他们心里的‘俗世奇人’,我画的是我的。我在天津生活了一辈子,深谙天津人骨子里那股子劲,那种逞强好胜,热心肠子,要面子,还有嘎劲。我画,更是画这些东西。”
翻开《俗世奇人:手绘珍藏本》,想必会看到一群活脱脱立于书上的奇人异士。在冯骥才的生花妙笔下,天津码头的每个小人物都成为自己“俗世”中的奇人,活出了自己的繁华。
责编:齐志扬
审核:徐晓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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