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远去的大师，更怀念那个“最有趣的老头”

黄永玉：想我的时候就看看云

黄永玉作品《左看右睡》

黄永玉自画像《九十啦》

黄永玉作品：庚申年猴票

黄永玉作品《阿诗玛》

　　看点

　　6月13日，中国国家画院院士、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黄永玉先生逝世，享年99岁。黄永玉是现当代中国文化界具有重大影响力的艺术家，曾创作中国版画经典之作《阿诗玛》，中国生肖邮票开山之作——庚申年猴票。黄永玉见过战争硝烟，经历时代变迁，一生将文学艺术视为最倾心的“行当”，他从苦痛中走来，却活出了不同寻常的乐观豁达。

　　作家贾平凹说：“人可以无知，但不可以无趣。”那个有趣的万里挑一的灵魂去了……《活得有趣，才不会老去：黄永玉传》的作者刘一友是黄永玉儿时居所湘西凤凰城的街坊好友，俩人一生交集颇深，作者将他们之间无数的乐闻趣事详尽记于这本书中。

　　人们常评说湘西的妙处：一个在沈从文的笔下，一个在黄永玉的画里。黄永玉1924年出生于湖南，原籍湘西凤凰。在黄永玉的人生故事中，表叔沈从文是必被提及的一个人物。虽然出自同一地域，但两人性格又截然不同。黄永玉说沈从文的性格像水一样，很柔顺，在凤凰城比较少见，而自己是比较典型的湘西人，从小靠拳头打天下。沈从文跟黄永玉说过的5个字让他终生难忘：爱，怜悯，感恩。黄永玉后来写下了很多关于沈从文的文字，这两个相差22岁的表叔侄的人生轨迹也映照了一代知识分子的人生与创作历程。1982年，在黄永玉的力劝下，80岁的沈从文最后一次回了凤凰城家乡。几年后沈从文生了一场大病，再也无法远行了，他对守候在床边的黄永玉说：“要多谢你上次强迫我回凤凰，像这样，就回不去了……”

　　刘一友也是沈从文研究专家，著有《沈从文与湘西》。在《活得有趣，才不会老去：黄永玉传》中，作者像画了一幅湖南凤凰城的清明上河图，他把黄老的性格隐藏在家乡的山水间。

　　沈从文的学生汪曾祺，也是黄永玉来往密切的朋友。汪曾祺对黄永玉真心欣赏：“永玉是有丰富的生活的，他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是我们无法梦见的故事……他对事物多情的过目不忘的感受，是他不竭的创作源泉。”汪曾祺还给沈从文写信夸赞黄永玉的作品：“真有眼光的应当对他投资，我想绝不蚀本。若不相信，我可以身家作保！”

　　黄永玉见过战争硝烟，因家境贫苦，12岁就外出谋生，在战乱之中流落异乡，做遍苦差，在安徽、福建山区小瓷作坊做童工，后来辗转各地，14岁开始发表版画作品，16岁开始以绘画及木刻谋生，几成“百匠”之人。

　　经历时代变迁，他从苦痛中走来，却活出了怡然自得的乐观模样。晚年的黄永玉活成了一个“老顽童”。70岁，他手书“余年过七十，称雄板犟，撒恶霸腰”。80岁，他写下“八十脸皮太厚刀枪不入”，能在自己的书房里站着又画又写，白天持续工作9个小时，“我有那么多的事情想做，不抓紧，一旦动不得，就可惜了！”90岁他的自画像，赤膊赤脚、坐地大笑，任性无拘如婴儿。95岁，他还能开着车四处兜风。98岁仍笔耕不辍，手写48万字的“长河小说”《走读》为自己庆生……他说，“对死我是一点也不畏惧……朋友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天看看云嘛。”

　　黄永玉的作品始终有着盎然的诗意与可爱的生命力。在中国画坛，黄永玉不但是“画坛鬼才”，同时还是少有的多面手，国画、油画、版画、漫画、木刻、雕塑样样精通。黄永玉版画代表作品有《齐白石像》《叶圣陶童话》《森林组画》及《阿诗玛》等；水墨画代表作品有《猫头鹰》《山鬼》等。

　　黄永玉将文学视为自己最倾心的“行当”，他的文字，常常带着美好、坦率，又富含韵味哲理：“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黄永玉从事文学创作长达80余年，诗歌、散文、杂文、小说诸种体裁均有佳作，著有《这些忧郁的碎屑》《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太阳下的风景》《比我老的老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吴世茫论坛》《见笑集》等。2023年1月，黄永玉亲自修订的《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由作家出版社再次出版，每篇文章均配有黄先生所绘的油画、水彩画等。这本已出版30余年的书是黄永玉上世纪90年代旅居欧洲写生作画时所写的艺术游记散文。

　　黄永玉到底有多博学多才？从《黄永玉全集》的规模可以感知。2013年首发的《黄永玉全集》共计14卷，前8卷“美术编”，分别为版画、彩墨风景、彩墨花鸟、彩墨人物、油画雕塑、小品插画、书法及设计，收录作品图片共计2630幅；后6卷“文学编”，分为诗歌、人物、自述、杂文游记、文与画、杂集（书信），收录文学作品共计1200篇，是对黄永玉先生作品全面、完整、权威的结集。

　　黄永玉留下众多经典语录，他曾说，“我这个老头子，一辈子过得不那么难过的秘密就是，凭自己的兴趣读书”“多看书，才真是厉害”。98岁那年，黄永玉出版了诗集全编《见笑集》。被问到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他回答：“写得不好，请原谅，又显得很谦虚，又显得很得意。”“人只要笑，就没有输！”黄永玉的率性与诙谐浸透着阅尽千帆的睿智与豁达，这个时代因为有了这样一位富有个性的艺术家，增添了更多的趣味和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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