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6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同志作出实施“千村示范、万村整治”（以下简称“千万工程”）的战略决策，提出从浙江省4万个村庄中选择1万个左右的行政村进行全面整治，把其中1000个左右的中心村建成全面小康示范村。《浙江省深化“千万工程”建设新时代美丽乡村行动计划(2021—2025年)》提出，构建“千村未来、万村共富、全域和美”乡村振兴新格局。可以看到，“千万工程”的内涵逐渐深化，从“千村示范、万村整治”走向了“千村精品、万村美丽”，进而朝着“千村未来、万村共富”的路径迭代升级。20年来，由点及面、由表及里的浩浩征途，实现了浙江乡村走向全面小康和共同富裕的华丽蝶变。

　　浙江省“千万工程”的先驱实践，形成了绿色发展助推全面小康和共同富裕的新模式。始终贯穿于这一模式的是“补短板、优生态、强基础”三个机制。

　　一是补短板。改革开放以来，浙江经济快速发展，经济水平跃居全国前列，但农村环境治理滞后成为全面小康的明显短板。“千万工程”从农村环境脏乱差问题入手，逐步开展了垃圾收集、卫生改厕、河沟清淤、生活污水治理、畜禽粪便和化肥农药等面源污染治理，改善了农村生态环境，提升了农村人居环境质量，起到了弥补全面小康短板的效果。截至2022年底，全省规划保留村的生活污水治理覆盖率100%，按行政村统计的农村生活垃圾分类处理覆盖率100%，农村卫生厕所全面覆盖，规模畜禽养殖场粪污处理设施配套比例100%，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率92%，乡村劣V类小微水体基本消除，农村人居环境质量位居全国前列。天台县后岸村曾经是远近闻名的“石板村”，矿山裸露、污水横流、空气污浊。通过垃圾、污水、厕所“三大革命”，积极响应“五水共治”“三改一拆”“创无违建”，后岸村开展农村环境整治，村庄面貌焕然一新，并且联动始丰溪沿线2个乡镇7个村，推进片区组团发展，描绘了一幅集远山、近水、大桥、村庄互相衬映的美丽乡村天然画卷。2019年，后岸村承办了全省深化“千万工程”建设新时代美丽乡村现场会。2022年，后岸村集体经济年收入从2011年的10万元增加到530万元，人均纯收入从2011年的6000元增加到5.5万元。

　　2006年1月，习近平在调研“千万工程”时强调，实施“千万工程”，越往后越难，靠一家一户解决不了，只靠干部的力量也不够，必须由党委、政府牵头，各部门广泛参与。要加大财政支持的力度，也要充分调动广大农民群众的积极性，引导千百万农民为建设自己的美好家园和幸福生活而共同努力。针对治理短板，“千万工程”鼓励社会参与，激发村民参与村庄整治的内生动力；另一方面，强化环境整治绩效考核，加强环境治理监督，形成了多元共治格局。开化县金星村先后实施休闲公园、环村江滨绿色休闲长廊、休闲古埠头、村口公园、香樟大道、银杏大道等美丽乡村建设重点项目，推进“农趣庭院创建”“农民清洁榜”“垃圾兑换超市”“妇女清洁行动”“河道保洁队行动”与“人人参与扮靓庭院家园”工程，有效改善村庄环境，先后荣获“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国家级生态示范村”“中国美丽休闲乡村”等荣誉称号，成为远近闻名的“明星村”。

　　资金投入方面，本着政府主导、整合盘活资源、集聚各类要素的原则，浙江省采取财政预算安排一部分、土地出让金中提取一部分、部门项目配套一部分、规费收取减免一部分等办法，破解资金不足的短板制约，保障村庄环境整治的资金投入。投入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财政资金中，“千万工程”专项资金的比例不足1/3，其他资金主要是通过整合相关项目来解决。此外，积极引导村级集体、农户以多种形式投入“千万工程”；以乡情为纽带，吸引要素回流农村，鼓励浙商、乡贤回乡参与农村建设，支持家乡发展，越来越多的主体到农村投资兴业。

　　二是优生态。2004年7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全省“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作现场会上指出，“千村示范、万村整治”作为一项“生态工程”，是推动生态省建设的有效载体，既保护了“绿水青山”，又带来了“金山银山”，使越来越多的村庄成了绿色生态富民家园，形成经济生态化、生态经济化的良性循环。2011年，浙江省启动了美丽乡村建设行动计划，实施美丽庭院、美丽乡村精品村特色村、美丽乡村风景线示范乡镇、美丽乡村先进县示范县“四美联创”，以大花园为目标打造生态宜居的美丽乡村，使“千万工程”成为生态省建设的有效载体。2018年9月，“千万工程”被联合国授予“地球卫士奖”。桐庐县芦茨村通过美丽庭院家家建、截污纳管户户有、垃圾分类日日净等形式，实现了美丽生态从“一时美”向“长期美”的转变。依托先天的生态资源本底和后天的生态环境治理，芦茨村乡村旅游发展良性，成为全省首个乡村慢生活体验区，也是享誉江浙沪的乡村旅游强村。2022年，芦茨村开办民宿245家，床铺总数4900余张，其中高端精品民宿44家，青龙坞高端民宿群已成为桐庐全域旅游的金名片。

　　“千万工程”的持续推进，把美丽乡村的生态优势逐步转化为发展优势，是绿色发展理念的生动实践。2005年8月24日，习近平在《浙江日报》“之江新语”栏目发表评论《绿水青山也是金山银山》中指出：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生态旅游等生态经济的优势，那么绿水青山也就变成了金山银山。污水处理、垃圾清理等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使村庄生态环境变得优美，生态宜居为浙江农村巧借山水、盘活资源、经营村庄开创了机遇，生态资源、田园风光资源逐渐转化为经济优势。湖州市吴兴区妙山村是西塞山旅游度假区的一颗耀眼明珠，带领稍康村、龙山村、石山村共建“山水妙境”样板区，以土地入股、环境入股、资产入股等形式，实现了企业发展与村集体经济同步增收，走出了“以美丽生态引进美丽项目、以美丽项目助推美丽乡村、以美丽乡村反哺美丽生态”的“美丽共富”之路，成为湖州乃至浙江深入实施“八八战略”、持续推进“千万工程”的一个缩影。2022年，妙山村接待游客36.5万人次，旅游业收入1.1亿元，村集体经济经营性收入达228万元。

　　三是强基础。浙江省久久为功推进“千万工程”，持续发力建设美丽乡村，农村生态基础设施配套得到有效改善，带动了城乡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差异明显缩小，绿色发展促进了城乡融合发展和城乡差距缩小，农村居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持续提升，为推进共同富裕先行和省域现代化先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2022年，全省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7565元，连续38年居全国第一；城乡居民收入倍差从20年前的2.43缩小到1.90，是全国倍差最小的省区。杭州市余杭区径山村聚焦于产业、风貌、文化、邻里、健康、低碳、交通、智慧、治理九大未来场景建设，使得生态环境、人居环境更加优美，农文旅产业融合发展持续提升，乡村治理体系更加完善，村风民风明显改善，村集体经济、农民人均收入显著增长，成为“乡愁可寄、未来可期”的未来乡村示范区，2022年获评浙江首批未来乡村建设试点村。

　　在“八八战略”指引下，浙江省美丽乡村建设持续耕耘20年。从“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到“千村精品、万村美丽”，再到“千村未来、万村共富”，“千万工程”的内涵之变，折射出乡村振兴的需求之变。从美丽乡村到全面小康，从未来乡村试点到共同富裕现代化基本单元，“千万工程”持续推进彰显绿色发展的时代底色，并将推动浙江省共同富裕先行和省域现代化先行不断跃上新台阶。

　　　（石敏俊，浙江大学求是特聘教授、城市发展与低碳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卢瑛莹，浙江省生态环境科学设计研究院规划研究所所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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