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母亲河
津子围从西辽河走到东辽河,历时3年,写出了《大辽河》。受访者供图
本报记者 刘臣君
核心提示
长篇小说《大辽河》的写作,起源于作者津子围一个单纯的想法:作为一名写作者,有责任用文字来回报养育自己的河流,为它留下一些记忆。然而,经过3年时间的“走辽河”,从西辽河的源头老哈河、西拉木伦河到东辽河的源头,再到盘锦、营口的入海口,津子围的书写被置于广袤的时间和空间之中后,发生了巨大转变,最终落笔成为记录“平民史诗”的《大辽河》。该作获得第十七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后,记者对津子围进行了采访。
一本书
复原河流中的时间记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大辽河》以主人公“我”对辽河的走访、探寻为主线,追溯辽河流域生态形成原因,讲述了辽河流域历史上百姓的生活故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母亲河。在“我”的游历过程中,津子围神游八极,“看见”二哥、三哥、四叔、老舅这些各个时代靠着辽河生活的人们,他们操持着烧炭、制玉、柳编蒲编、拉车手艺,经历了红山时代、辽代、清代和当下。“通过走辽河,我有一个深刻的感受,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段活的历史,承载了人类的成长过程。比如说我在走辽河之前测了我的DNA,基因非常复杂,甚至包含了消失的人种,我们何以形成?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每一种形成都蕴含了丰富的故事集合。那么对作家而言,就变成了如何书写我们的共有经验。”津子围说。
津子围认为小说中的“我”,不完全是个人视角,而是共有生活经验的一种客观的反映,以至于这本书的人物没有名字,成为书里边的“老舅”“四叔”“二哥”,他们的生活和“我”的生活,共同组成了辽河两岸儿女的共同生活。这种亲切来自血脉相连。“这本书最大的寓意是辽河区域交汇了农耕文明、渔猎文明和游牧文明,不停交换、变化,但这些小说中的人物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凝聚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意识,所以我们都是一家人。”津子围说。
时间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在创作《大辽河》时,要将河流与时间叠加起来叙述。津子围曾认为,“自己漂浮在时间的河流里,也一直被‘时间’问题困惑着。直到遇到‘循环时间’‘线性时间’,才体味到超越时空之后,人们都能找到相遇的地点。”
为此,津子围在叙事方式上作出新的尝试,既有虚构也有非虚构,涉及文物考古、民俗学、非遗传承,甚至植物学、水文地质学、分子人类学等学科,他努力以跨时空、跨文体写作还原一条河流的自然形态。
“五六千年前的西辽河并没有那么多荒漠,牛河梁遗址和查海遗址考古中都发现了核桃残骸,说明那里曾是阔叶林带,水草丰美,孢子粉检测也证实了这一点。小说里烧炭工二哥生活的辽代,一个窑口周边树木砍完了,就再建一个新的窑口,他拼死拼活地劳作,却不知道自己破坏了周遭生态。”津子围说,他还写了两个湮灭的古城,一个是柳条边的尚阳堡,一个是东辽河的萨尔苏城,它们是小说的主人公体验人间冷暖、发生爱恨情仇的地方。“现在两座古城湮灭于辽宁清河和吉林二龙山水库,故事却徘徊在时空之中,令人魂牵梦绕。让我们欣喜的是,10多年来,辽河封育真正改变了生态环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植物动物丰富多样,使得辽河生态进入历史最好时期。”津子围遍查辽河流域古地图后这样判定。
一条河
凝聚个体独特的生命体验
与小说中的穿越时空相似的情节是在《大辽河》正式出版的同时,国家文物局召开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最新成果发布会上公布:在古国时代的第一阶段,大约为距今5800—5200年前后。以西辽河流域的牛河梁遗址为代表,考古发掘工作发现并确认该遗址第一地点是由9座台基构成的大型台基建筑群。
这一认定,将西辽河流域的牛河梁遗址官方认定为了中华文明之始,印证了考古学大家苏秉琦的“满天星斗说”。
“年轻时,我的一位老师跟我说,将来你有机会一定要完整地走过一条河。”津子围如此回忆起自己的创作初衷,从事创作40年后,津子围更深刻地认识到,一条河从远古走来,其中承载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构成了与现实中的辽河并行的河流,它浩浩荡荡,比现实中的河流意蕴更加丰富,情感更加充沛。
津子围遗憾的是,工作后一直都在忙碌当中,没能完成年轻时的愿望,但当愿望沉淀为夙愿,创作相对成熟时,他决定在2019年开始“走辽河”。
他先从东辽河的源头一直走到入海口,然后从西辽河的南北源头老哈河、西拉木伦河走到交汇处,再到东、西辽河的交汇处,位于铁岭昌图县的福德店,一路到盘锦、营口。
“我不仅走了辽河,还走了泛辽河流域的浑河、太子河,以及建平县的黑水河,作为一个写作者,我想通过文字来回报自己的家乡父老。”津子围自认当时的想法还比较简单,但当他真正踏上辽河之旅后,用了差不多3年时间,创作方式和心态发生彻底改变。
让津子围感受到浓烈生命体验的是追溯黑水河的源头。“当时我爬山已经非常疲惫,陪同的人说马上就到,但爬起来就是没有头,刚开始爬30米就喘,后来动一下就喘,他们看我喘得厉害,劝我放弃算了。我说这点坚持都没有,怎么能看到大河源头,如果放弃了,那可能是我的终身遗憾。遇到困难就放弃,我也写不出大文章。”
后来的极致感受,让津子围觉得所有的坚持和痛苦都值得。待到快无路可走,津子围似碰到了他的“桃花源”。
“最后转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世界开阔,山谷里像一条巨大的、充斥着巨石的河流,十万余年前的冰川纪留下的巨石,看不到溪流,但是能听到巨石下的潺潺水声,这就是黑水河的源头。”津子围的脑海中仍然存留着清晰的影像,他下山时,迎面碰到一片油松林,一线极窄的云,亘在整片树林中间,可能只在画里看过。
津子围说: “最初的行走,除了有为辽河写下一些什么的愿望,也会夹杂让更多人看到这本书的想法,但真正走了一趟辽河后,会觉得这种想法太渺小了。在大自然面前,在深远的辽河历史文化面前,我甚至感到羞愧。行走在辽河边上,我被生生不息的生命所感染,为感受到辽河两岸人民的平凡和伟大感到敬畏和敬佩,也对我们辽宁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津子围感慨地说。
一个奖
凸显辽宁文学沃土持续量能
如果说大辽河的行走改变了津子围,那么编辑《大辽河》的过程中,也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该书责任编辑、春风文艺出版社首席编辑姚宏越。
2019年,姚宏越编辑了苏童的散文《河流的秘密》。苏童说:事实上河流的心灵永远比你所能描述的丰富得多,深沉得多……
省作协主席周景雷认为,辽宁作家连续三届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并非偶然,是辽宁作家主动感受时代气息,书写时代、讴歌时代的结果,更是文学辽军在长篇小说创作方面持续推进、加大扶持力度的结果。
周景雷介绍,近年来,省作协出台了一系列举措,一手抓主题创作,一手抓精品工程。其中以打磨文学精品为目的的“金芦苇”重点作品推介工程,是推动辽宁长篇小说创作从高原走向高峰的动力源泉,几年来推出的《寻找张展》《锦绣》《大辽河》等十余部长篇小说,都取得了不斐成绩,补齐了辽宁长篇小说创作的短板。省作协实施的文学辽军作品质量提升工程、群峰耸峙创作计划、山乡巨变创作计划、“火车头”创作计划等,营造了辽宁比较好的创作环境。今年省作协对在国家级期刊发表和被转载的作品实施再奖励的有近百篇,扶持出版的长篇小说有7部。11月底,省作协又有两部重点关注的长篇小说在北京召开了改稿会,力争打造出更多精品力作,保持辽宁文学高质量发展态势,勇攀中国文学高峰。
责编:齐志扬
审核:徐晓敬
1、北国网所有内容的版权均属于作者或页面内声明的版权人。未经北国网的书面许可,任何其他个人或组织均不得以任何形式将北国网的各项资源转载、复制、编辑或发布使用于其他任何场合;不得把其中任何形式的资讯散发给其他方,不可把这些信息在其他的服务器或文档中作镜像复制或保存;不得修改或再使用北国网的任何资源。若有意转载本站信息资料,必需取得北国网书面授权。否则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2、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北国网”。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3、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北国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本网转载其他媒体之稿件,意在为公众提供免费服务。如稿件版权单位或个人不想在本网发布,可与本网联系,本网视情况可立即将其撤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