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住古艺|铿锵“东北大鼓”二百年兴衰传承(三)
前情提要:
唱响奉天,得名“火车头”
“那时候听说谁的哪部书讲得好,就赶紧攒钱,跑去专门听,等听了一段时间后,还要问明白长处在哪里。”——这是已故“东北大鼓”艺人陈青远在晚年回忆自己向其他流派艺人学习的情景。
在当时,部分有追求的“东北大鼓”艺人不约而同意识到了从不同流派中取长补短的重要性,霍树棠在发现了自己所学唱腔在细微处与其他流派艺人存在不同后,很快也加入到了求贤问业的行列中。
石淑贞记得,以“关东第一大鼓”闻名的辽南名家梁福吉有一次从营口来沈阳献艺,所唱“扣调”原来是“蹦蹦”( 二人转)的曲调,很多观众认为太土气,受到轻视。霍树棠听了梁先生的演唱后,感觉把“扣调”用在自己表演的“东北大鼓”《古城会》唱段结尾会更加紧凑有力,于是便做了调整,后来同行们都沿用了这种唱法。
还有一次义县的民间邹姓艺人在奉天“南门脸儿”撂地演出,他唱的苦曲子“哭调”模仿性强,人们称他为“邹大哭”,霍树棠听说后,特意赶了过去进行请教,很快也把这种唱法用到了自己的表演中。
另外如奉派刘连甲的“怯口”、门振邦的“铁板调”等技法,霍树棠也取其所长,融汇到自己的表演里,这使得他的唱法很快便在奉天“东北大鼓”圈子里引起了瞩目。
“奉天鼓王”刘问霞(左)演唱
当时的“东北大鼓”由于历史因袭问题,正处于“女大鼓盛于男大鼓”时期,被称作“奉天鼓界大王”的女艺人刘问霞以唱腔婉转优美、表演丰富细腻的特色正处在演艺事业巅峰,其他的如王桂影、朱玺珍、陈桂兰、黄金彩、齐素云、文玉兰等“东北大鼓”女艺人也因术有专攻的表演而各领风骚。在这种局面下,霍树棠作为后起之秀,依靠着兼收并蓄、博取众长的独特表演,为“男大鼓”谋得了一席之地。
资料显示,早期的奉天大鼓以唱为主,轻视表演。老规矩是演出时“目不斜视,手不乱动”,两只手的活动不许离开自己双肩与大鼓之间的“三角区”,这样呈现的效果是曲调虽然好听,表演却很古板。后来霍树棠学习京韵大鼓、西河大鼓的演技,同时吸收京剧、评剧的长处,把人物动作融入表演中,不仅丰富了“东北大鼓”的表现形式,还开创出“男大鼓”的成功典范:他陆续开始与“奉天鼓界大王”刘问霞、“辽宁大鼓鼓皇”朱玺珍进入同一个场子表演。
有一次霍树棠表演三国段《战潼关》,全文一百六十句唱词,都是“三字句”,霍树棠一口气唱完,快而不乱,慢而不断,观众听完后称赞他的唱功像“火车头”拉笛一样,于是送给他一个“火车头”的雅号。自此,霍树棠成为了当时奉天最红的“大鼓角儿”,“霍派东北大鼓”开始流行起来。
成名后,霍树棠被小河沿著名的关楼茶馆请去,与女大鼓艺人王桂影同台表演。之后其他茶社也纷纷发来请帖,他每天都要在福合茶社、翔云阁、光明茶社、鸿泰轩等处赶场演出。
1924年,张作霖的“大帅府”唱堂会,也托人找到了霍树棠,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去,竟然使自己的“东北大鼓”演艺事业跨入了新的天地。
录唱片,上电台
“他先迈出右腿,向前一步,之后眼跟手走,左手打板,一边演唱,一边通过脸部表情,尤其是眼睛传递神态,变换人物时,眼神向左时为一个人,向右时为另一个人,如果脚下后退一步,就表示是又一个人物形象,”霍树棠的女儿霍桂兰回忆父亲当年的表演时曾说,“他的‘眼神’特别有戏,唱到高潮的地方还会伸两个手指头打出手势。”
霍树棠用独具特色的表演,为“大帅府”的堂会赢得了满堂彩,此后,每个月里他都会被请去唱上三、四回。
“大帅府”的主人张作霖的认可,不仅进一步确立了霍树棠的演艺地位,更让他的名声不再受限于沈阳一城一地,而是很快扩展至东北全境。
1946年出版的《辽海小记》(作者是钱公来)曾记载:“张作霖任奉天北路巡访营统领,军幕常携鼓书艺人刘德。张剿匪巡边,宿营饮宴,每召集部署,非刘德说书不欢。”
另有记载显示,张作霖的部下中有个叫邢立亭的军官,当年是奉军五十三旅的稽查,在部队时受到刘德的鼓书影响很深,后来脱离军界,他竟在“大西门里鸿泰轩茶社,掳刘德大鼓的叶子,开始唱起东北大鼓来了。”
“东北大鼓”声名远扬,霍树棠开始陆续接到吉、黑两省的献艺邀约。
吉林的“东北大鼓”属于“东城调东北大鼓”,当地艺人吸收了“奉派”与“南城派”的唱腔,形成了“东北大鼓”的一个新流派。到达吉林后,霍树棠先后前往文华轩、温家茶馆、何家茶馆等十几处演出场所献艺,这期间,他还结识了在当地颇有知名度的“吉林二周”。
“吉林二周”是兄弟二人,都是“东北大鼓”票友,哥哥周之岐,人称“周大先生”,当时是吉林市政府职员,文化水平较高。弟弟周之丰,人称“周二先生”,会唱会弹,当时是吉林著名中医。兄弟二人帮助改编了《古城会》《华容道》《甘露寺》等“东北大鼓”曲目,后来都成了霍树棠的保留曲目。
在吉林期间,霍树棠还多次被黑龙江的“东北大鼓”艺人邀请献艺,他藉此吸收“江北派东北大鼓”的乡土唱腔,进一步丰富了自己的表演。
三年后,当霍树棠从黑、吉两省载誉而归时,作为“东北大鼓”重镇的沈阳正悄然发生着变化——自19世纪90年代留声机开始出现,唱片迅速席卷了曲艺界,刘问霞、朱玺珍等一线大鼓艺人灌制的唱片此时已出现在沈阳街头。
唱片,成为了“东北大鼓”蓬勃发展后更上了一层楼的载体,也助推着艺人们得以继续彰显自己的影响力。发现这种趋势后,霍树棠也把自己擅长的《蝴蝶梦》《白门楼》《全德报》等曲目灌制成了唱片。与此同时,他还进入电台为“东北大鼓”的普及寻求更大突破。
石淑贞记得,那时候还没有录音,演员都要在播音室进行直播,但一个节目刚唱了二三十句,电台就要停下来播“火车头牌牙粉”“筱桂花牌雪花膏”“白玉霜牌香皂”等商品广告,一些守在“戏匣子”旁边的听众对此都颇有意见。
(1928年霍树棠担任沈阳书曲研究会副会长)
1928年,“奉天改良书曲研究会”更名为“沈阳书曲研究会”,霍树棠以其巨大的影响力,被推举为研究会副会长。这一年他26岁,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迎来了最高光的时刻,也迎来了“东北大鼓”发展史上最绚丽的时代。然而不久后的一声炮响,却在顷刻间改变了所有美好。(未完待续)
北国网记者 许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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